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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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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1)

在你長達一年的不懈努力下,終於達成了裏包恩滿好感度的成就。

——當然,“一年”只是游戲裏的時間,你玩游戲追求新鮮,在高到離譜的自由度下,你沒有必要也不會堅持整個春夏秋冬的更替。

屏幕裏的畫面細節精致到像是現實的場景等比例縮放進電腦這個小盒子裏,你一手捂著嘴偷笑,另一只手操控鼠標繼續劇情。

翻雲覆雨過後,陽光透過窗簾滲進屋內,也讓你看清了屏幕裏的景象。靨足的意大利紳士把你攬在懷中,如同深淵的眼睛似是要將你完全吞噬,初見時出於本能的、幾乎要被你忘卻的想法,再一次於黑洞中吻你。

——男人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

你下意識地點開對方的好感度。

粉色愛意流淌在數值的條框中,滿到像是隨時會沖破長方形的束縛。

你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像是小時候攢錢買到了想要的東西,愛不釋手過一陣子,情感終究會被時間稀釋,舊物大多堆在儲藏室中,只有少數幾個漂亮或具備紀念意義的被放在書架上落灰。

而在“Various Boyfriends”這個乙女游戲中,對你達到百分百愛意的男孩不計其數,Reborn的愛情對你來說只是一摞草稿紙中的一張,留下痕跡後,如果沒有心血來潮想折紙玩就毫無用處。於是你不假思索地在對話框裏打字:“結束吧,你不行。”

是假話,雖然次元不同你無法感受,但數據顯示你的體力值消耗幾瓶藥水才能覆原。

計算著滿黃條需要的能源值,縱觀全局的你註意到,客廳的桌上擺著一捧黑色的玫瑰。

思緒不自覺地飄回與Reborn的昔日,你們十指相扣漫步在意大利的街頭,那天是情人節,賺零用錢的小孩背著揣有紅玫瑰的包到處跑。Reborn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喜歡什麽花,你神秘兮兮地湊近男人,對方也很配合地彎下腰低下頭,黑眸中倒映出你的笑顏。

“和你的眼睛一個顏色吧。”你看出對方的意圖,笑嘻嘻地為難道,“也像我的眼睛。”

“連眼睛都那麽相像,我們果然很有緣份啊!”

這句話你當然不止對Reborn說過,只要是抽中的角色與攻略對象有相同點,熟絡以後都會被你用來調侃,反正伸手不打笑臉人,除非遇到全身都是雷點的癲公,一般都不會掉好感度,也因此收錄了不少有趣的回應。

【山本武(30%):哈哈,——小姐可真會開玩笑!

山本武(50%):我也這麽覺得呢!不然我們也不會成為朋友吧!

山本武(90%):哈哈,確實啊!為了慶祝這樣的緣分,——我們結婚吧!】

【夏油傑(60%):確實呢,——同學擁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你:總感覺你在誇自己

五條悟(70%):呦,——,傑,你們在說什麽呢?

你:在說五條君的眼睛很漂亮,像白日天邊的星星

家入硝子(100%,友情):好詭異的比喻

家入硝子(100%,友情):別誇這家夥了,你看他都膨脹成什麽樣了】

【澤田綱吉(80%)(臉紅、擺手):——同學不要開玩笑啦

澤田綱吉(80%)(小聲):不過我很高興能聽到——同學這麽說】

……

你的游戲截屏儼然是一部大型的渣女回憶錄。

不過令你沒想到的是,那樣的花真的被他找到了,也許是紅玫瑰噴上漆,但看不出露餡的邊角,整體有一種極其適合正式場合的莊重。

就是很貴的感覺。

如果你這次死遁的話,還可以用在葬禮上。你突發奇想。

玫瑰的中心擺放著一個戒指盒,上面的logo好像是Reborn特別喜歡給你買的某個奢侈品的牌子。

他準備向你求婚。

但你還是迅速退出了游戲。

已經到了吃飯時間,你在媽媽的呼喊中把電腦待機。

她做了你最愛吃的菜,嘮叨著你放假回家就知道打游戲。

你如同往常一樣笑著打馬虎眼過去,一邊夾著菜一邊急急地歡呼:“好的知道啦。哇這些菜好好吃的樣子!媽媽我愛你!”

這才是現實,你真正生活的世界。

發現名為“Various Boyfriends ”的游戲,是在再普通不過的下午,你因為極高的自由度、貼近原作漫畫的絕美畫風和沒有氪金通道不會造成金錢損失,迅速入坑。

在這個游戲裏,你每一次抽到的身份都是隨機的,說什麽話做什麽事也全部自定義。

引導你的是自稱丘比的奇怪生物,你總覺得在哪裏聽過,好像是閨蜜的吐槽,但未曾經歷過極大痛苦與惡意的你,自然而然地忽視了模糊記憶中重要的信息。

裏包恩不是你在游戲裏的第一個男友,當然也不是最後一個。你玩游戲最瘋狂的時候,借著游戲玩家上帝視角的便利,一天流水賬似的約會了小野犬和家教世界裏所有能get到的孩子,因此獲得“時間管理大師”和“黑手黨芳心縱火犯”的稱號。

在黑白正邪對你來說並不重要的二次元,你承認自己確實鐘情於黑手黨,美酒、木倉和炸藥是荷爾蒙的催化劑,木倉林彈雨中接吻,混淆了栗栗危懼與意亂情迷。吊橋效應下的怦然心動雖然不是現實生活追求的細水長流,但在不需要付出任何在意代價的游戲中,黑化、鮮血與死亡是你追求的原始悸動。

不過乙女游戲還是要勇於嘗試愛人的多樣性。你偶爾也會選擇攻略白色地帶的人物,比如海鮮公司任職的良好公民裏包恩先生。

不得不說,裏包恩是一個體貼的情人。雖然因為工作原因不會長時間待在你身邊,但會記得你在意的節日,把你圈在他的臂彎下,讓你感受平靜掩蓋著的躁動,顛鸞倒鳳過後抱著筋疲力盡的你,黑色的瞳仁將你滿滿地裝盛,然後漫不經心地玩弄著你的頭發,等著你醒來,用一貫的、調笑的口吻說:“早安,我的小姐。”

尾音微微拖長,像是在念繾綣的情詩。

早安吻是兇猛而克制的,隔著屏幕你都能感受到畫面氤氳的愛意。卷曲的頭發貼在男人的耳畔,儀態優雅而又慵懶,逆著光,在上班前照例為想要賴床的你沖一杯提神的咖啡,流暢的線條和如畫般的動作,讓你驚嘆勾勒出這一幕的太太多麽技藝高超,然而在各個app上搗鼓了許久,都沒有找到畫面的繪制者。

——或者說,網絡上根本沒有任何關於游戲的信息。

也許還沒有發行吧?而你是隨機選定的、幸運的內測玩家。

又或者是神仙勞斯們的為愛發電,不過因為技術原因網站不太穩定。

這麽想著,吃飽喝足的你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略挑戰。

【您好,——,您成功在《海鮮公司奇遇記》地圖種下所有「愛」的種子,已激活《米花町的池面們》地圖】

【正在為您隨機匹配身份】

【您是東都大學的種花家交換生,請問是否要開始游戲?】

你點擊“是”。

你失去了意識。

……

“——,怎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是媽媽叫醒了你,“困的話就上床睡覺。還有空調對著吹,溫度還打那麽低,小姑娘這麽貪涼,到時候感冒了別找我哭。”

確實有些疲憊的你揉揉眼睛,嘿嘿笑著,插科打諢幾句,準備關電腦去休息。但屏幕上顯示的並不是游戲頁面,而是白底黑字的404 not found 。

網絡連接正常,國際局勢的新聞和不知名游戲的廣告時不時會彈出來,可嘗試刷新過後電腦直接黑屏。你有些奇怪,但也沒去管,關掉電源後撲到軟軟的空調被裏。

修理的事等明天再說吧。

晚上你做了一個夢。

是玩VB以來的回憶——

澤田綱吉握緊你的手,頭上還燃燒著火焰,堅定地對你說:“——同學,我們一起努力吧!”

雲雀靠在天臺的欄桿上,晚風吹起了他的頭發,少年挑了挑眉,嗤笑:“小動物”,眉眼被晚霞染上了溫柔。

你環著中原中也的腰,和他馳騁於橫濱的街道,你聞到他身上硝煙、紅酒以及和你一樣的沐浴露的味道。前面的男生轉模作樣地努力繃緊嘴角,臉卻紅到了耳根,結結巴巴、不輕不重地抱怨:“笨、笨蛋,不要湊那麽近啊!”他在不遠處的路邊停下,側頭采擷張合的花瓣,你的調笑被吞沒在急風驟雨般的吻中。

迪諾單膝跪地,給你戴上戒指,然後抱住你。他把頭埋在你的脖子間,你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他笑得像是得到糖的孩子。

……

所有的場景止於你冷漠的神情,以及敲打出的代表離別的文字。

你抱臂擡眸:“結束吧,你今天穿了花內褲,你知道我喜歡你穿棕色的,這樣爆衣和你的頭發顏色也搭配。你不聽我的就是不愛我,不愛我也沒有必要繼續了。”

你直接死遁,讓因為訣別信滿格的好感度束縛住自由的雲。

你言簡意賅:“分手吧,我還是喜歡比我高的男生。”

你摘下戒指:“對不起,我還是喜歡你廢柴的樣子,你變了。”

……

你旁觀著夢裏的一切。

如同走馬燈的一切。

真是的,像是我馬上要死了。你好笑地想。

無所謂的心情終止於第二天聽到有人敲門。

簡短地、若無其事地用蹩腳的日語客套過後,你立刻關上門。

這一定是噩夢。你堅定信念。

門口站著說自己剛搬來這裏、來拜訪鄰居的伏黑父子。

你游戲裏曾經交往過的夾心男友們。

他們的脖子上,都戴著你在游戲裏贈予的、游戲系統登錄即送的丘比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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